從材料科學到考古科學 精選

2022.02.14   王冠文|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助研究員
刊載於專欄 職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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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材料科學跨到考古科學,其實不若想像容易,無縫接軌是不可能的。真正進入考古學領域後,發現考古學本質就是一門跨領域學科,除了需掌握考古學本科的知識背景之外,也必須因應自己的子學科,學習許多知識。

為什麼是考古科學?

 

我大學就讀清大材料系,按照原本的生涯規畫,大學畢業念完研究所,是到科技業賣肝當工程師。現在成為考古科學家,是人生中不可預期的意外。

 

回頭想想,最後走入考古科學這條路,有兩個關鍵:

 

第一,興趣使然。一直以來,我對人文藝術也十分有興趣,但最初也僅做為興趣,不曾想過做為職涯發展。直到大學四年級以前,我修習的課程,皆與材料工程有關,特別是半導體與電子材料。大四下學期,因緣際會修習「考古、科學與藝術史」這門課,發現材料科學也能運用在考古學,我對於科學分析所能帶出的考古學討論十分感興趣,便決定往這個領域試試水溫。

 

第二,嘗試接觸相關領域,了解該領域所需知識技能以及職場發展。大學畢業後,我先到同步輻射中心跟隨陳東和老師做文物分析專題,讓自己透過實務經驗,了解這個領域。

 

國內該領域的課程資源並不多,所以我也試著找尋國外研究所,找機會出國學習更多知識。後來,我到倫敦大學學院考古學院修習考古科學的碩士學位,這短短一年十分關鍵。在這裡我不只了解如何運用我的科學背景來分析各類無機文物,也汲取許多考古學的背景知識,知道如何結合考古脈絡、考古學理論來合理詮釋科學數據。同時,也了解如何選用合適的技術進行分析,特別是珍貴文物時常需要使用非破壞性分析。這樣整合型的課程設計,對我這個跨領域的學生幫助很大。

 

但是,碩士畢業後,對於要繼續走考古科學這條路,或是回科技業找工作,其實十分猶豫。因為考古科學的工作職缺實在太稀少,若要繼續發展需考慮攻讀博士,而與純理工科系相比,該領域博班獎學金機會非常少。當時,中研院邱斯嘉老師的工作室正在徵求科學分析的助理,於是我便進入邱老師的工作團隊,運用自己所學,協助史前陶實驗的科學分析。在這裡讓我真正開始接觸台灣考古學界,了解該領域的現況,讓我思考在這個領域發展所需補足的背景知識、以及可能面臨的挑戰。

 

後來決定繼續走向考古科學這條路攻讀博士班,無非還是興趣使然。一方面因為找到有興趣的研究議題,想試著找出線索,也因為自己實在喜歡考古科學結合科學數據與人文脈絡、理出出土文物背後故事的本質,加上拿到了獎學金,便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,出國試試。在這過程遇到不少困難和挫折,許多時候是靠著對學科的熱情、以及週遭家人朋友和師長的支持撐下去。




跨領域的挑戰與溝通

 

從材料科學跨到考古科學,其實不若想像容易,無縫接軌是不可能的。真正進入考古學領域後,發現考古學本質就是一門跨領域學科,除了需掌握考古學本科的知識背景之外,也必須因應自己的子學科,學習許多知識。例如我所處理的無機質文物,原料大多來自大自然界,除了我在材料系習得的材料科學,還需了解這些文物原料的地質學特性;除此之外,除了原本材料科學常用的分析技術,許多地質化學的技術(如同位素分析)也常被運用在無機質文物的溯源研究,這些背景知識與技術,都必須靠自己補足。所以,我在英國雪菲爾大學攻讀博班時,即使博班不需修課,仍然利用時間到相關系所旁聽課程,在回台灣收集資料做科學分析時,也盡量到考古系所旁聽與台灣考古有關的課程,累積自己的背景知識。

 

另一方面,考古科學是一門同時涵蓋科學與人文領域的學科,在合作的過程,時常能體會到不同學科思維邏輯的差別,導致溝通不易的狀況。這時候,了解對方的學科語言、學術傳統以及研究需求便十分重要,雖然並非每次都能順利溝通成功,但是也只有透過耐心討論與用心合作,才能讓彼此都取得期望的研究成果。

 

這一路走來,也從不少女性前輩身上學習,例如大學專題的指導教授游萃蓉教授做研究十分講究組織力、效率、合作;在中研院的邱斯嘉老師提攜後進不遺餘力;而我的博班指導老師Caroline Jackson教授的研究態度嚴謹中帶有點龜毛。這些特質對我或多或少都有潛移默化之效。我想無論當時是否選擇回去當工程師、或選擇考古科學這條路,人生都會有不同的挑戰與風景,人生的選擇,不在於我的性別為何,而在於我對自己未來的想像與期盼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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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00 最後修改於 %2022.%02.%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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