滔滔Ocean Says 專訪

2017.12.13   賴郁雯|國立交通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系 助理教授
刊載於專欄 特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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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是由交大外文系賴郁雯教授所進行的專訪,受訪者杜貞儀是「滔滔Ocean Says」的共同創辦人,滔滔是一個分享海洋知識的社群,創立於2014年五月,主題內容涵蓋科學、社會以及環境,透過呈現海洋知識的多樣面貌,讓讀者了解既複雜又貼近生活的海洋議題,也拉近人與海洋間的距離。

賴:可以談談滔滔創始的想法嗎?
杜:因為我和共同創辦人都是海洋科學出身,覺得海洋是一個有趣的課題,但常有人問我們「海洋所究竟在學什麼?每天都在幹嘛?會出海嗎?出海的生活如何?」我們發現大家其實對海洋及海上的事情有興趣卻相當陌生。另一方面,國內鮮少有人在公共領域持續地寫與海洋有關的文章,所以開始了這個部落格。我們除了介紹海洋知識,也讓大家瞭解海洋科學家們的研究內容。其他的讀者如水上運動愛好者、釣魚的人,或是商船的船員,都能在我們的部落格上看到他們有興趣的資訊。值得一提的是,滔滔成立以來,其他華文世界國家的讀者也相當多,像我在後台看到許多來自香港、馬來西亞的中文讀者;所以我們涵蓋的議題除了台灣也有國際新聞,也透過讀者留言瞭解了其他國家的海事發展。滔滔幾乎目前是華文世界唯一的海洋議題平台,透過讀者的回饋分享,我們可以看見更多元的面向。

以我所研究的漁業資源來說,雖然一般的認知是管理海裡面還有多少魚可以抓,但是它其實是跟人有非常強烈連結的一項研究。因為利用海洋資源的人很多,有釣魚的人、有潛水的人、有純粹賞魚的人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求,所以很容易造成衝突,有時候會碰到滿多科學沒辦法解決的問題。雖然政策制訂都要有相對的科學根據,但在執行的時候,很難不考慮到漁業面相或相關的人,他們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或利用這些資源的。以全球的角度來看,國際漁業更是政治的議題;像最近就有一篇報導在說其實應該要把「非法捕撈」視為國家安全的問題。所以政策的施行與人類的行為高度相關。

賴:可以說明一下滔滔的團隊以及分工經營的狀況嗎?
杜:核心團隊有我和郭庭君、吳依璇,我們都是女生,也都是海洋所的學生或所友。剛開始的規劃是盡量每天有一到兩篇臉書粉絲頁的貼文;每個月盡量要有一篇比較完整的文章發表在部落格上。我們基本上是機動地輪流寫作,比較忙的時候再互相支援。另外還有活動團隊跟作者群,他們可能會提供一些訊息,在活動時提供報導支援,有時也會加入部落格的寫作。我們每天基本上花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來寫作,不包括平常蒐集及閱讀資料的時間。我們一開始就意識到長期寫作經營部落格很難持續,所以,起初的規劃就是盡量在每天能力許可的範圍中進行這個任務,以免陷入無以為繼的狀況。合作方式上,我們實際見面的時間其實很少,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透過私訊或電郵來溝通。如果有外界找我們個別討論一些特別的事情,我們就再帶著議題去跟其他的人討論,再一起回覆。

賴:你覺得為什麼我們台灣人會對海洋這麼陌生?
杜:很多人第一個想法是覺得跟國民黨來台後實施禁海有關,但我認為跟海洋發展的政策也有關。像日本就是一個比較完整的島國,有很明確的海洋相關發展的政策,跟很明確的海洋發展的產業,無論是政府或民間都有一些不同的機構在執行應負的任務。中國這幾年有想要往外走出去,所以他們投注了很大的心力在這上面,但是整體來說,他們也只有非常少數沿岸的相關單位熟悉海事。台灣的情況沒有日本那麼有制度,但現在已經比我們剛開始成立部落格時好多了,台灣人開始認知到我們身處島國,應該對海洋有更深的認識,甚至是對自己所食用的海鮮或海裡有什麼東西等海洋議題慢慢有感。

賴:你剛提到日本的海洋議題發展。全世界你覺得海洋/海事發展比較完整的國家有那些?
杜:最完整的國家應該是英國,因為海洋發展歷史悠久。挪威、日本或是南韓也很不錯,鄰近的日本跟南韓其實花了非常多資源在發展海洋相關產業,而且在國際上積極投入海洋治理與政策的擬定。比如說現任的聯合國的國際海事組織IMO的主秘就是韓國人,上一屆是日本人。南韓在海洋研究及海洋產業上面投注很大的精力,我出國開會常碰到南韓的研究人員和學生,他們非常鼓勵學生出國去討論南韓的海洋科學發展。

賴:在海上生活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挑戰?
杜:其實我的研究不是非常需要出海,但我還是有兩次出海經驗。比較長的一次,是今年在一個研究航次當觀察員。海上生活其中一個問題就是上船以後就跟外面斷絕聯繫。手機沒有訊號,只能靠船上不太穩定的衛星通訊,不大能夠跟外界聯繫;所以如果是本身喜歡安靜的人,很適合海上的生活。出海做研究其實很忙碌,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,在多個站點做調查與實驗,通常研究人員上陸時都累癱了。當然在海上也會有一些有趣的事情,有時候會看到鬼頭刀或大型鯨豚等生物出現,還會看到其他國家的船隻經過。當然最大的挑戰可能是要克服暈船的問題,大概要暈船三到五天才會比較適應。如果是比較短的航次,等你適應完以後就差不多要下船了,甚至剛上陸時還會覺得暈暈的,要過一陣子之後才會比較適應陸地的生活,這現象我們叫做「陸暈」。

賴:你認為是怎麼樣的學思歷程造就了你想要啟始滔滔這樣的專案?
杜:我從小習慣閱讀,所以我不大知道如何解釋這整件事情。我媽媽以前是念外文系的,喜歡買書,所以家裡的藏書量相當大,這個原因讓我很早開始閱讀,也一直有保持這樣的習慣。我爸爸都說自己是自由業,他除了自己的專業工作以外還持續寫作出版。我從小就看著他在下班後或我們睡了之後開始寫作。他身邊都帶個本子,記下平常心情或工作上碰到的一些事情,之後再當作題材寫出來。我可能有一點受到我爸爸的影響,我爸爸早期也寫科學月刊,學生時代就是靠寫文章或翻譯和家教賺自己大學的學費。不過我父母其實在我的成長過程中,對寫作這件事情沒有給我特別的壓力。我是到研究所才認真開始寫,之前不會特別想要練習寫作這件事情,因為當時沒有動機。但是後來發現,以前閱讀累積的知識和想法,在開始寫作的時候就會自己冒出來,所以我認為廣泛閱讀對於有心寫作的人是非常重要的。


賴:求學一路走來比較大的挑戰?
杜:每個人在不同的階段可能會做一些方向上的微調,有些是人家看來在繞遠路,但是可能隱隱中,其實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前進。我進台大的時候是園藝系,因為當時對植物有興趣。但到了大二,我發現對作物栽培沒有那麼大的熱情,因此轉了生科系,當時就有來海洋所修課,也是在那個時候有了出海的機會。大三的時候就有在考慮將來做海洋相關的研究,還在決定要出國唸還是留在國內的時候,現在的指導教授正好從美國回來,所以就進了他的實驗室,不知不覺的就念到博士班了。

賴:《女科技人電子報》有很多在學的讀者,有什麼想鼓勵她們的嗎?
杜:我建議大家去思考能不能將興趣和所學做連結。因為你喜歡的一些東西,它可能不一定跟你自己做的事情有關,但是它在生活的某個階段,可能會變得有用。就像我最近才開始發現說我還滿喜歡船的,雖然我不是造船或是航海科系的人,但是我很好奇一些相關知識,例如漁船的移動航跡能不能透漏一些捕魚行為的訊息。這些橫向連結,都讓我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切入一些問題。又譬如之前海底纜線斷掉,那一期的滔滔我就寫了海纜如何修復,因為想報導得完整一點,我又進行了一些調查,統整更多相關知識。像是我們曾經學過一些海洋的地質研究,海纜位置的規劃跟這個地方的沈積物性質有關,透過調查追溯該地是否發生過一些重大地質事件,就能評估某個地點適不適合設置海纜。像這樣為了要寫一篇報導,得溫故又知新,所以對我而言,滔滔讓我寫一些自己熟悉的東西,也讓我再學習一些新的資訊,甚至把這些跟我們的研究結合,這樣的工作充滿樂趣!

 


聯絡資訊

杜貞儀:「滔滔Ocean Says」共同創辦人、台灣大學海洋所海洋生物及漁業組博士班學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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滔滔 Ocean Says 網址:http://blog.oceansays.info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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